长夜番外 死魂灵
长夜番外 死魂灵
死亡是什么感觉？
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，意识渐渐离去，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不见。一切都归于寂静。
瑟兰迪尔没在说话，他只是又倒了杯酒，坐在椅子上，慢慢的喝着。
德古拉站在他身后，轻轻撩起他一缕长发。
“陛下，河谷的国王巴德昨日殁于战场。”
哦，瑟兰迪尔只回应了一个字。
然后他又听了接下来几份战报，都是捷报。瑟兰迪尔甚至微笑了一下。
然后他说，你们都退下。
门被关上了，甚至连他的儿子莱戈拉斯都被拒之门外。
国王需要休息，侍卫官加里安回答。
一切都要照常，瑟兰迪尔想。
人都是会死的，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
于是第四天起瑟兰迪尔又马不停蹄的处理各种事务，战后很多地方需要重建，还要重新开通与人类的商道，这件事巴德就会——对，他死了。
瑟兰迪尔甚至连他的葬礼都没去，只派了莱戈拉斯做为代表。
他开始没日没夜的发呆，谁也不想见，谁都可以见。
“父亲。”莱戈拉斯唤他。
“什么？哦，当然可以，你看着办。”
莱戈拉斯担忧的看着他，“我还什么都没有说。”
瑟兰迪尔看了一眼他的儿子，转过眼去，又看着某样东西出神，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。
这感觉真奇怪，瑟兰迪尔一点都没觉得巴德死了。
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身边，什么都没说，但是他就在身边，甚至夜晚，他也躺在身边亲吻他的长发。
只是不要有人，身边任何人都在打扰，打扰他的存在。
瑟兰迪尔不想跟任何人说话。
他没觉得自己一个人，巴德一直都在。
巴德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他，他说这款酒味道很好，冬季采摘下的葡萄、酿成独特的风味。
他黑色的瞳孔很大，温柔的望着他，期待他的回答。
还不错，瑟兰迪尔对他说。
加里安在他对面摆上一只空杯。瑟兰迪尔说你可以出去了。
不要来打扰我，瑟兰迪尔心情很烦躁，别打扰我喝酒。
没日没夜的发呆，巴德在他身边，巴德说你喝的太多了。
不多，他想。那些酒全部化成泪水，在深夜里肆意妄为。
他很烦，他对巴德说，滚。一个死人，不要再晃来晃去。
巴德好脾气的望着他，笑了笑。
不是说人类的灵魂不知所去么，为什么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。
瑟兰迪尔穿上斗篷，行走在人类的街道里。他一个酒吧一个酒吧的逛，长湖镇所有的酒吧所有的酒他都喝过，有好几次，他都看见巴德的轮廓，在人群中晃过。
但他知道那不是。
有一次他碰到个人类占卜师，胡子一大堆，可是他的眼睛像巴德。
瑟兰迪尔站住，他说，你告诉我，人死后去向哪里？
还没等那个占卜师回答，瑟兰迪尔就转身离去。
他不想停下。
他一点也没耽误政务。身为国王的职责，他知道巴德也会这么做，他向来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。
只是整晚整晚的失眠，让他的耐心越来越少，甚至有一次他向莱戈拉斯发了火。
瑟兰迪尔有些自责。他想了想，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。
“打开。”
瑟兰迪尔命令。
精灵们迟疑的看了一下，还是遵照了国王的指令。
加里安已经跟白城现任国王巴德的儿子巴恩见过，巴恩国王知道瑟兰迪尔在干什么。
他叫守墓人走开，主要是他想他父亲也会让他这么做。
国王的墓穴很大，棺椁上刻着巴德生前的雕塑，就像所有传说中战功赫赫的帝王。
“打开。”
瑟兰迪尔的命令被执行。
无论防腐做的多么好，死人就是死人，再也没有生气，那的的确确就是一具尸体，穿着华丽，比他生前一贯打扮要更加的奢华。
瑟兰迪尔却笑了。
那么多天，加里安第一次看见他笑，眼睛里流光溢彩，却让人有些悚然。
“你们都出去。”
精灵王命令到。
加里安不安的看了下现任的巴恩国王。年轻的国王犹豫了下，还是遵照了这个精灵王的意思。
一切都是父亲的意思。
你看你确实是死了。
瑟兰迪尔放松的微笑。他手上一只巨大的白宝石戒指闪着光。
他那只带着白宝石戒指的手中多了一把银剑，它闪着寒光刺入死亡的国王心脏。
“你死了，但你会和我一起，得到永生。”
精灵的血悄悄的流入那死去已久的心脏，白戒忽然闪出血红的光。
一个黑影从那尸体上坐起，它立在瑟兰迪尔身前，却一言不发。
“你其余的灵魂在何处？”
瑟兰迪尔问。
那死魂灵缓缓的转头，指向虚无。
瑟兰迪尔想笑，他转身出去，黑影瞬间消失在那戒指中。
时间的长河会再次带来我的肉体，每一次我都会爱你，直到我真实的肉体得到永生。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，永不分离。
巴德的灵魂碎成许多碎片，每一世都在瑟兰迪尔见到他时夭折。
“你是我美丽的死神。”
最后一个巴德这么说，然后他化成虚无的魂灵，变成第七个。
到底哪里出了错？
每一个巴德都将银剑刺入自己的心脏，每一个巴德的灵魂都迅速消逝，那虚无的躯体变成死魂灵，永远围绕着自己。
直到德古拉来了，他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。
瑟兰迪尔觉得好像千年的岁月都算了。
他们相对而顾。
不能再化成虚无，即使短暂的生命，也足够了。
那几千年呢？
算了，瑟兰迪尔闭上眼睛。
那七个死魂灵一起弯下身来。
空洞的眼眶里流下血泪。
它们尖利的嚎叫，引来好奇的土耳其人。
那些士兵被这些死魂灵碾碎，它们吸饱了血的灵魂一起在虚无中嘶叫。
你，需要你，瑟兰迪尔——
这句话耗完了魂灵的所有精力。
瑟兰迪尔不明白它们的意思，但是他听到有人在那隐蔽的入口出现。
是谁？还能有谁？！
德古拉伟岸的身影在火光下吃惊的看着自己。
七个魂灵一起出现，似乎不再受他的控制。
它们围绕着自己，围绕着现世。
七个死魂灵一起尖叫——瑟兰迪尔！！！
德古拉被它们驱使，像嗜血的野兽咬向自己。
原来如此——!
瑟兰迪尔一瞬听见索伦黑暗的声音，必须付出化成虚无的代价，这个执着的灵魂必须永远活在黑暗——!
然后他回来了。
巴德温柔的看着他，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。
那个人类说，我所有的生命，所有的执着，全都是你——
他黑色的眼睛微笑着。数千年的执着流淌在那里。
我会死去，但我将会得到永生，和你一起。
德古拉开了瓶酒，那颜色血红，他坐在对面微笑的看着自己。
窗外吹进凉爽的夜风，带来夏日玫瑰的香气，瑟兰迪尔轻轻站起，随手递给巴德一只酒杯。
番外完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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